【戚顾】逆风千里青山隐(小顾重生)第一章 [上部已完结]by飞漫

第一章

 

戚少商拿着逆水寒来到旗亭酒肆的时候,顾惜朝是看见了的,可是直到他进了楼,顾惜朝才从删栏后现身。

他看着地上两只咩咩叫着的小羊:当初的戚少商就如现在一般意气风发,可惜后来被自己的千里追杀搞得狼狈不堪。

“呵,这就是息红泪给他的小羊吧。”顾惜朝抱起两只小羊羔,刚愣了愣,高鸡血却喊他去备菜,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羊进了厨房。

 

戚少商是个一等一的大侠,高鸡血是个一等一的奸商,一个一等一的大侠是说不过一等一的奸商的。所以戚少商表示很无奈,短短五年,和红泪的回忆就涨了十倍的价钱。

逆水寒剑开始震,他呆了呆,抬头看到一抹青绿,一句话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没有马上答话,他打量着眼前前世被他千里追杀而总不死的人,随即微笑:“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得得得!”高鸡血很不识趣地打断了两人的互相吹捧,“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都下去干活去!”

 

顾惜朝知道忐忑不安地在戚少商身后来回掏着神哭小斧是没用的,在饭菜里下毒也被他否定了,他暂时是动不了戚少商的。

可是转世重生并没有把顾惜朝的疯病治好。

戚少商一个人把当天的活给干完时顾惜朝才回来,这次他没试图拿出神哭小斧,可手上却拿了把不知哪来的破铁剑。

戚少商感到身后有人:“你回来……”话还没说完,顾惜朝已一剑刺了过来,他连忙闪开,躲了好几个回合手才摸着了逆水寒。疯子的思想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顾惜朝的剑招看似了无杀意,却又时时涌现出一股欲除之而后快的情绪,竟逼得他好几次没法拔剑,只得拿着带剑鞘不停的挡着。然后他终于找到机会拔剑了,顾惜朝随手捡来的破铜烂铁在削金如泥的逆水寒宝剑下只落了个断成两截的下场。

“呵呵,”顾惜朝看了看断了的剑,潇洒地往后一丢,“不愧是连云寨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

戚少商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顾惜朝依旧把那番理由照搬了过来,可是说到“义薄云天、英勇盖世”的时候却不禁笑场了。

戚少商也跟着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那种。

待他说完,戚少商放下剑:“没错,我就是戚少商。可是我来这里不想让人知道,也希望你能够帮我隐瞒。”他话题一转,“对了,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呢?”

“在下顾惜朝。”

“顾惜朝,你不开心?”

顾惜朝挑眉:“何以见得?”

“刚才你对我挥剑相向,却没有杀气,只有怨气。你并不想杀我,但是却想对我挥剑,所以我不是你的仇人,只是你发泄的对象。”

“咳,算是吧,”顾惜朝点点头,戚少商只说对了一半,“这下该轮到你不开心了,有人莫名其妙的想砍你。”

“哈哈,那倒不会,不打不相识嘛!”戚少商面上早已无了敌意,举起已经入鞘了的逆水寒,“说实话,给我这把剑的人,也曾干过像你一样的事呢。”

李龄?顾惜朝撇撇嘴:看来戚少商早被人虐惯了。

“这样吧,我想个快活的法子。”戚少商突然发问,“你会喝酒吗?”

 

于是,又是满头烟霞烈火。

戚少商照旧叼念着他连云寨的崽子们,这回顾惜朝是一点也不奇怪戚少商这个自来熟了。

可是他还是发了呆,他想到前世那“七位寨主兄弟”被自己弄得只剩下最小的一位,害得大当家从此孤身一人。被追杀的是戚少商,追杀人的是他,可其实,一路上那么多英雄好汉像一个又一个程咬金源源不断地蹦出来帮助戚少商逃命,真正孤身一人的,怕是他顾惜朝自己。让别人为自己去死,戚少商就是有这个能力,这一点顾惜朝又羡慕又嫉妒。

“唉,这酒还是这个味啊,不过要看你跟谁喝了。”戚少商一句感叹,弄得顾惜朝也闷头喝酒不语。

同样的炮打灯,戚少商想的是息红泪,顾惜朝想的是大当家的。

一晚上下来,醉的仍旧是顾惜朝,洗碗的仍旧是戚少商。

 

和冷呼儿、鲜于接头完的顾惜朝,一进门便看到戚少商在抚掌大笑:“好书!”

顾惜朝一看那书,正是自己随手拿出来却忘了送给相爷的七略,心中好笑,想到前世戚少商在根本不知是何物的情况下捡起被他震碎的七略在昏暗微弱的烛光下一一拼好阅读,心下的感动未减。 

见他来了,戚少商站了起来:“顾兄弟,这可真是一本好书啊!”

顾惜朝的笑容还没展开,他又来了句:“敢问是何人所著?”

顾惜朝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抽了抽嘴角,翻翻白眼做出一副望天的姿态。

单纯天真的戚大包子继续粗神经地问到:“难道是你!?”话语中是寻到宝贝的万分喜悦和激动。

“是了,谁会相信一个不名一文的布衣书生,能指点江山,对古往今来的兵书战法,说三道四。”顾惜朝也不正面回答,语带讽刺。

“怎么会!?虽然作者这里看不清了,但这书一定是你写的!”戚少商大声反驳,仿佛顾惜朝的自我贬低便是在贬他一样,“而且写得棒极了!”

顾惜朝伸手拿过书一看,原是昨晚酒撒了再加上醉酒的蹂躏,作者名字处已看不清了。

“若是早有此书……”戚少商仍在滔滔不绝的。

顾惜朝释然了,也就不再自嘲,任他继续赞扬着。

“……你这样的人才,该去领兵打仗才是。”直到戚少商说完,顾惜朝才接口:“可惜我生不逢时,出身卑微。”

“锥子在囊里,总会脱颖而出的。”

“我想要干什么大事,不过是疯子的想法罢了。你今后也会这么认为的。”顾惜朝看着戚少商,认真道。

想到前世的失败,他觉得这句安慰实在是假到了极点。他想要成功,可是戚少商总是挡在他的道路上,这一次他掌握一切,到底该不再手软立马杀了戚少商,还是换一条路走。

“你喜欢这书,也算是懂我,难得在这偏远山野遇到知道我的人,我身上无钱无贵重物品相赠,我就为你奏一曲,以谢知音。”抛开纠结的思绪,顾惜朝拿过琴,青色的下摆旋出漂亮的弧度,人已坐于榻上。他不会不屑于重温前世最畅意的时刻。

一整晚的宿醉后是一整晚的狂欢。

的确没有比这两晚更快活的时光了。永远没有,顾惜朝想,那便及时行乐吧。

 

接近黎明时分的天蒙蒙地亮了,顾惜朝起身:“先走了。”

“这就走?”戚少商讶然反问,三个字包含着意犹未尽与不舍。

顾惜朝又何尝不是。

他拿起《七略》:“这本书就赠与你吧,它的运气比我好,也许你能让这本书变得有用。”愿你妥善珍存,莫再将它还给我,他心念道。

戚少商双手接过:“我送你一程吧。”

顾惜朝这回想了想才道:“不必。”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

“想留下?”戚少商尚有些期待。

“不是。”顾惜朝半侧过身,“只是有两件事希望戚大当家能够了解。”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洒然之外的沧桑。

“什么事?”戚少商不由得正色。

“第一件,我顾惜朝虽是青楼女子之子,但自幼熟读五经,贯通六艺,亦是心怀大志,意在天下之人,自认不会逊于任何人,所以平生最恨有人说我命轻贱。”说到最后三个字,他有些咬牙切齿。

“我从不觉得出身可以决定一个人命的轻重与否。”戚少商虽然有些不解,仍是这么道。

“是么……”顾惜朝不可置否,他是清楚的,现在的戚少商,是不会这么认为的,这也是现下他敢坦言自己身世的原因,但以后就不一定了,“或许。”

“还有一件呢?”

顾惜朝转身面对着他,直到盯到对方不自在起来,伸手拿起碗酒喝来作掩饰,才道:“你那两只小羊是公的。”

“噗——”戚少商一口酒喷了出来。

顾惜朝冁然而笑,随即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溜之大吉。

留下戚少商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记得刚才呛酒的原因,只觉得顾惜朝刚才那一笑伴着朝阳的升起,万千风骨,璀璨夺目。

 

高鸡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酒也喝完了,鱼也吃了,朋友也走了,酒肆打烊了,戚大侠,你也该干活了!”

忽然一声窗户破碎声,一个人影冲了进来:“这大白天的太阳才刚升起,你打烊作什么!”

“老八,你什么时候把你这山大王的习惯给改改,有门你不进,非从窗户进!”戚少商呵斥道,然后便看见劳穴光、阮明正、勾青峰、马掌柜,游天龙,孟有威从门口进来了。

“七、七、七大寨主?”高鸡血说话都结巴了。

七个寨主也不说话,只是一副戚少商欠了他们八百两银子的凶神恶煞样子。

戚少商心下好笑,冲高鸡血道:“你抖什么?——大家把青子武器收起来。”

 

虎尾溪边,顾惜朝刚走近,冷呼儿和鲜于仇就数落起来。

“顾公子,这次又没杀成吧?” 冷呼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只听你们一个奏琴,一个舞剑,好不热闹。” 鲜于仇侧鼻哼了一声。

顾惜朝笑:“看戚少商舞剑,才知道他的剑很快。我改主意了。”

冷呼儿和鲜于仇一愣,靠近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杀他了?可是相爷那里……”

“谁说我不杀他了。不单单相爷要杀他,我也要杀他。可是我杀他无需那么急,不如二位先行一步,帮我探探他的身法,也好让我行事时更有把握一些。”顾惜朝施施然道。

“这这这……这哪里行得通,顾公子莫开玩笑。” 似乎嗅到了他身上隐隐的危险气息,二人立马离得远远的,万般推脱。

顾惜朝懒得跟他俩废话:“和十八尊在山脚下好好等着,我要做什么,自会通知你们。”言罢,转身而去。

剩下冷呼儿和鲜于仇面面相觑:“他怎么知道十八尊已经来了……”

 

旗亭酒肆里,一个高亢的女声喊着:“劳二哥负责擦桌子扫地,老八穆鸠平去厨房帮厨,老七去后面帮着杀鱼搬酒,大当家的就跑堂迎送客人,我在柜上收帐。老七,要是酒里掺了水,你就把这店给一把火点了!”

“嘿嘿!”高鸡血笑了,他才不怕呢,“这连云寨山脚下,谁不知连云寨的各位大侠不是随便以强凌弱杀人的人,”他摆摆手,“吓唬不了我的。”

戚少商苦笑:“当大侠有什么好,连个宰尽我钱囊的店掌柜都吓唬不住。”

劳穴光在高鸡血身上一拍,高鸡血便昏了过去,阮明正等几个寨主却不理睬戚少商,视他如无物。 

戚少商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比较成熟稳重的劳穴光问:“二哥,你们不在山寨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阮明正没好气地道:“大家伙儿一路上商量过了,你要走,我们不留你,你要那息红泪,大伙儿陪你一齐上那碎云渊去,抢了那江湖第一美人做压寨夫人,以了你的相思之苦。”

“红袍——”戚少商微怒,心中有些烦躁。

“怎么?你不要息红泪?”阮明正换了口气,“外面那对小羊我看过了,是公羊,她既然不给你面子,不给你机会……”

“红袍!”戚少商这下真怒了。

阮明正也背过身去坐,不理他

劳穴光连忙劝架:“红袍,大家都知道你观察细,可这……”你总不能踩大当家的死穴啊。

戚少商知其为难,摆摆手,道:“她如此决绝,真的是和我反目成仇。我只能去让她杀我,这是我欠她的。”

阮明正猛地转回身:“我不许你走!不就是一个息红泪!到底是我们连云寨重要,还是息红泪重要!”

“红袍!别胡闹!”戚少商一拍桌子,阮明正忽然哭了。

众寨主有些惊讶,尤其是穆鸠平,愁着一张不知如何是好的脸:“红袍姐,你怎么突然就哭了。”

戚少商见状,心中不忍,语气软了软,劝道:“红袍,你这样,哪里像连云寨的三寨主。”

阮明正心中万分委屈,边哭边道:“大当家,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大家都死了

“梦都是假的。”

“可大当家要离开我们是真!”

戚少商叹了口气:“我给你们找了一个新的大当家,等他上任了,我再走。”

为了缓和气氛,马掌柜笑道:“只怕这新的大当家还在娘胎里没生出来呢!” 众人大笑。

戚少商也笑了:“这人比我强,会行军布阵打仗,有智计。”

“那兄弟们可得好好地考考这个人!”众人一副不信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阮明正的脸色变得凝重了。

戚少商没说什么,只是直直地盯着门口看,语气笃定:“我总感觉,他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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